昨天
七十年代初,当广告在香港还是新兴行业之时,纪小姐大学刚毕业,在谢宏中先生(现任恒美广告亚太区主席)力邀下加入了广告界,任职copywriter(撰稿员)。看到谢先生给他的职衔—copywriter,她还以为主要的工作只是抄写,生怕自己的无穷创意无从发挥!
她炮制的第一批广告,是晚晚到电视台的“欢乐今宵”直播节目,为肥肥、森森等艺员撰写广告稿,让他们即场对着镜头,为商品卖广告!艺员现场演绎文案,偶一失手,即害得纪小姐死去无数细胞。
做广告创意人一段时间之后,她便跟朋友创立乐精英广告公司,实行自己做老板!期后,更被美国的Grey Advertising看中,与精英联号。自此,纪小姐便与精英广告公司结下不解之缘。她更领导公司北上,三年间,公司不但收支平衡,精英广告在中国的合资公司-精信广告,还成为全中国第二大广告公司!这时,纪小姐是精英广告在中、港两地的大旗手,在Grey Advertising的世界领导班子,也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!
与此同时,纪小姐还为香港广告圈培育新血作出了很多贡献,她不但在浸会学院的传理系任兼职讲师,更与四位友人合办了传艺学校,在办学期间,她和四位友人合共亏损了大概六百多万,即每人陪了百多万元!
问纪小姐香港的华文广告发展,她能够在很短的时间,以很精简的解说,清晰地将二十多年的广告发展,娓娓道来:七十年代初期,洋人当道,中文撰稿人严格来说,只是做编译,译好中文后,还要将译好的中文译回英文给客户看!(各位中文撰稿人,您们今天多幸福啊!)到八十年代,当年的中文撰稿人已能独挡一面,中文创意开始抬头!然而八十年代的广告手法,还是以理性的诉求为主导,既然文字是表达这些理性的诉求的唯一工具,广告标语也因此成为了创意的灵魂!直至朱家鼎(Mike Chu)出现,带出以影像为广告讯息的手法,一切诉求便从感性开始!而这个转变也反映了香港的消费市场从很基本的需求,发展到更高层次的方向去。到九十年代,经济放缓,无论客户,还是客户的顾客,人人都要求物有所值,做广告创意便相当困难了,因为客户都集中注意力在硬销的促销广告去!
纪小姐是创意人出身,亦曾兼任管理及业务发展工作,究竟她喜欢那一个岗位呢?问题还没有问完,她已经像学生一样地抢答:写嘢囉(写东西的意思)!她的解释是因为做管理阶层有太多东西兼顾,唯有写文章/文案,最能表达自己。可惜,人始终敌不过年纪,据她说,人在40岁后,生活圈子固定了,很多时很难跳出框框,加上人望高处,必须要赚取成就去肯定自己,所以往上爬之后,便很难走回头路了!
为了培育英才,纪小姐和朋友合办傅艺学校,结果每人赔了百多万元,为什么纪小姐如此忍心(对自己的钞票)?原来纪小姐自幼已很喜欢做老师,而且她觉得教书的时候,也可以从学生身上得到启发,所以只要她有时间,有人邀请她的话,她都会义不容辞执教鞭去也。莫非纪小姐真的不会疲倦的吗?人始终会疲倦,就在她为精英广告打江山时,就曾经停止了到浸会学院教书,但学生们连续十六天,天天送花到她办公室。就像一般女孩子一样,纪小姐敌不过鲜花攻势,给学生的真情感动了,终是……她继续教!
那么多年来,有那位高足没有辜负她的一番苦心,成为今天广告界的重要人物?纪小姐稍为沉思一会说:林俊明Jimmy Lam(可能是龙吟榜的访问,所以特别给面子予龙吟榜的创办人),庞婉颖ChiristinePong(DMB &B 香港的创意总监)和在精英广告的很多小朋友(她口中的小朋友,可能
已经是懂事总经理、创意总监、客户总监)。
今天很多人留意中国的广告发展,但早在1991年,纪小姐已跑上中国路,而且在国内备受敬重,背后究竟有什么原因?据纪小姐透露,在1991年她想过移民,也想过为中国大陆做些事情,经过一番内心斗争,最后她不但决定留下,还北上,为的就是为自己找出答案和为中国出一份力!她自言在大陆的三年相当辛苦,但非常值得!她最引以为傲的是可以在内地坚持自己的做事方法-认真、一视同仁、有尊严!那时,每当她在内地结识新的业务朋友,她都有意无意之间透露自己曾在香港廉政公署里任职的背景,所以在三年的拼搏日子里,都深得各方人士敬重。
今天
纪小姐在广告圈子里如此吃得开,为什么她今天得发展又和广告圈脱了钩?
因为今天的纪文风,已经看到明天,特别是明天香港的需要!今天,她加入了“香港明天会更好”基金-一个由香港很多工商巨贾筹组的基金,其成立目标主要为明天的香港建立信心!
为什么要加入“香港明天会更好”基金?又是一个很爽快的答案:机缘!纪小姐形容这个职位是一个使命,一个她不能推卸的使命!她的解释就是她久不久就要做些善事,就好像当年加入香港廉政公署……一样。
九七问题,很多人已不关心,但九七后的问题则不同了,纪小姐也不例外,虽然时间付出多了,酬劳收入少了,但正因为她觉得九七后的问题,特别是香港的信心问题非解决不可,而且刻不容缓,所以当基金的负责人找纪小姐问意见,那个人选会适合做基金的执行秘书时,她便毛遂自荐。就在这个情况之下,她击败了其他人选成为基金的执行大脑!
纪小姐今天的工作还与广告有关吗?做了这么多年广告的纪小姐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强项丢在一旁,事实上,她推动“香港明天会更好”基金时,也是以做广告的手法去做。纪小姐说:香港现在情绪低落,只是观感如此,香港还是世界最大货柜吞吐量的城市、全球第八大股票交易市场、第三大最具竞争力城市、最自由的工商业城市(果然熟读资料),基金要做的,就是要将这些“人无我有”的卖点拿出来,向外界及香港人宣传,与此同时,基金还会做很多研究工作,为香港的未来找出光明之路。说到激动之处,纪小姐还反问一个问题:人人问九七会点?为什么他们不问九气后我们希望是怎样?
“香港明天会更好”基金在做什么,一直是本人的疑问,今次得见纪小姐,也多事一问。据纪小姐指出,他们的工作分三部分:一、在海外社会建立对香港的信心:二、在本港,团结香港人和对香港人作出承诺;三、为中、港和海外社会建立沟通渠道。所以基金的一班人,包括纪小姐在内,经常要穿梭世界各地和与中国领导人交流,让世界各地人士,包括北京领导人,多明白香港的处境!
在做基金的工作时所遇到的挫折,与在广告公司的比较,那种更难受?纪小姐很心平气和地回答:“香港是我家”,为香港做点事情,回馈社会,这令到我引以自豪,即使辛苦,但也很值得,不过好像基金成立时那张海报所受到的恶评,就令人很沮丧!很奇怪,这张海报在香港以外很受重视,因为如果将这班人的资产合并计算,那已占了香港股票市场总值的很大部分,他们一齐成立这个基金,为明天的香港作出承诺,这是很有意义的。
明天
纪小姐一直指出中国大陆的市场潜力相当大,不但亚洲,整个世界的未来发展都会集中在这里,那她又怎样看明天的中、港和以后的广告发展呢?
纪小姐分析道:九七年,香港只会成为中国一部分,以后,北京就会像华盛顿、上海是纽约、武汉是芝加哥、广州是三藩市,香港集金融、转口、出口、服务、货运、电讯于一身,但消费市场比起其他城市是在细少很多,如果我是客户,我也会将新产品拿到其他城市推出,成功后才再拿到香港来,某些人还指出,香港会变为珠江三角洲一部分,出现珠江三角洲大同盟。中国大陆有利的地方,就是毋需摸索,什么先进的设备或仪器,都可以顺手拈来,走在时代尖端。比较起来,中国大陆的广告反而可以有自己的文化,香港太西化,手法与创意都很西方,台湾也有自己的文化,好像开喜乌龙茶。而中国的人口这么多,人才、天才随时跑出来,而且他们都没有受某些广告文化规范,他们可以闯出很多新想法,可以发展一些像泰国、日本的广告。
提起老本行,便如数家珍,纪小姐是不是还有兴趣于广告事业?她斩钉截铁地答道:九七后,我会再战江湖!事实上,有家广告公司找了我四次,希望我做中国大陆和亚洲有华人的地方,好像新加坡、台湾等地。负责这个所谓“大中国”的地区,其实已占了全球人口的四分之一。
那十年后,亚洲区的“广告之城”她又认为会在哪里?她选择了上海,因为她认为上海经济发展较好外,当地人也特别聪明,对新事物吸收得特别快。至于问到纪小姐可会给进军中国市场得广告人忠告时,她就有以下的说话:不要自视过高,不要歧视当地的同事,要和他们找到认同!
纪小姐凭昨天的经验,看明天的发展,这一点对我们这辈广告人,可真的起了明灯的作用,大家真的要参考参考!
后记
纪小姐在香港大学毕业,是我的师姐;她是中文撰稿员出身,是我的前辈;她写的第一本书籍—“点只广告咁简单”,也是我第一本看有关广告的书。访问她时,的确有点像见偶像的心情。面对这非常业余的采访记者三个小时,她仍然很有耐性地解答我的问题,还不时带领着采访,在这里感谢她在日理万机之余,肯抽出时间接见我这位小朋友!